孩子の信子

  

2011/12/06不倒翁阿嬤

近些月來天氣變化無常，氣溫也情緒化般的帶來寒流，時時令人無法預料，

想想今年盛夏來的晚，寒冬也跟著腳步，四季的氣候時時摸不著頭緒，

昨日的清晨悄悄下起雨，滴滴答答聲，令人睡夢裡心情平靜，

今日晚間稍不注意，窗外的雨聲滴滴答答聲響起來，美妙的雨聲旋律令人愉悅，

床旁窩著安然睡著的小貓，小聲的翻閱手上的書籍，真怕吵著了牠，

晚夜讀了杏林子的《生之歌》，以為是撲實隨筆的散文，深讀一頁頁後

卻有種心底湧上的溫馨，是一種坦然而樂觀的面對人生百態的生活觀，

相較於近年來報章媒體辛辣批判、無不扯上政治和利益，就如催眠著我們

去看向那殘缺的一面、去挖掘另一人的瘡疤，無事生小事，小事變大事，

似乎像是將此做為記者的使命，將收視率和話題做為他們的依據，

手上翻著這本民國九十年新裝舊書，看看時至今日不免令人感到諷刺和感慨，

也不免令現今的我們重新審視，想想看待事物的角度和觀點。

  

前陣子和同學聊到購書的習慣，談到自己喜歡隨興的購書，很是愉快，

說到購書的樂趣，總會喜愛在二手書店隨意逛逛，東翻西找毫無目的，

總會先挑些喜歡的書後，再開始挑選幾本隨意感興趣的書籍，

有些時候，拿下來翻一翻，一本書籍從裝訂到圖文敘述能令人感興趣，

即便只是翻上一頁，也能爽快買下來回家讀一讀，

有些時候連內容和故事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只瞧一眼感覺對了也買，

什麼樣奇怪的書籍總要翻一翻，買錯了讀不適合也就放入倉庫裡，

過了段時間，總會興起想讀些不適合的書，從滿灰塵中挑選雜書便是一大工程，

有時買到一本書，回家細讀後

發現是本令人驚艷而感動的書，也會令人高興一整天。

 

就如前些日子，在二手書店隨意買的一本詩畫集，

恰巧和晚間讀的生之歌很是契合，

這是一本兒童醫院病童詩畫集，書名為《直到生命的電池耗盡》，

裡面的短篇事記和圖畫詩詞，是一位位在日本長野縣兒童醫院

長期住院的病童抒寫的，能夠從文筆圖畫中看出他們每一筆的感情和力量，

是如此真實而坦然的面對自己的生命，

讓我不經想像自己在那樣的疾病和困難下，

 是否能和他們一樣懷著對人生的信念和勇氣，

 

書名想是取自文章內一位小女孩:宮越由貴奈所寫的《生命》這篇詩詞，

 

   

宮越由貴奈小朋友生前的原稿

 

    【生命】      

宮越由貴奈 (小學四年級)

生命非常寶貴

就好比讓人們活下去的電池

電池有用到沒電的時候

生命也有用完的一天

電池可以馬上更換

生命卻沒辦法這麼簡單

 
那是經過好多年、好多年

花了好長的歲月，好不容易上天才賜給我們的

沒有生命，人就活不下去

但是  卻有人說:「我不想活了」

便浪費了他們的生命

明明還有好多生命可以用的

看到這些人真令人難過  

所以，我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直到生命宣布他累了的那一天為止

 

 

 

由貴奈當時於兒童醫院長期住院期間，正值電視媒體

大量報導學童霸凌和自殺等新聞，那時正上自然課教著乾電池的原理，

 由貴奈有感而發而完成這首詩。

面對5歲時被診斷出患神經芽細胞瘤，期間受著病魔所困苦，

由貴奈和病魔奮戰的五年期間，仍就不斷鼓勵身邊的朋友，

即使身受病痛和悲傷，仍偷偷躲起來哭泣的由貴奈，

即使短短享年11歲，但她帶來的溫暖卻傳達給無數人。

 

想想人生百態、萬事煩惱，殊不知看似複雜的事皆來自簡易的道理，

懷抱著感恩所擁有的，努力綻放所學所用，是一件幸福的事，

坦然面對自己的殘缺，即使最壞打算，仍就不能放棄可貴的生命，

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

 

 

 

 

前言敘述些生命的議題，恰好能來說說以生命為主軸的創作，

夏六月初，繪本課時凌君提起了九月底的張啟華基金會比賽，

那是以「生命教育」和「本土性」的主旨，媒材使用繪本的比賽方式，

而我並不喜愛參加這種限制主題的創作，起初也就毫不關心，

但誰知恰好創作第三本書時遇到瓶頸，而想先改畫另一本書，

這時才又重新在腦海裡構思關於生命的繪本，但卻苦無任何想法，

 

七月初，到振剛家討論繪本，如往常般總會勸說他一起參加比賽，

偏偏他最近忙碌，也就改和他聊聊一些關於生命繪本的題材，

原先想了許多惡搞情節和超蝦的故事，也設想許多很正規的內容，

也想起幾年前構想的一篇繪本故事，那是一篇關於醫院病童的故事，

雖然後來仍然沒有採用，但內心卻深深的感覺

總要有一天將它完成，將它獻給醫院裡生病的孩子。

 

 

後來無意間聊到關於現今和過去的時代變化，不免也想起台灣近年來的發展，

就如振剛說的古早用的灶爐，到現今用的瓦斯爐和熱水器，

面對台灣從鄉村到都市發展，除了環境的改變、也意味著文化的改變，

不經令我深想，假使那古早老舊的灶爐擁有靈魂，會如何看待他的生命?

或許在他的眼底收藏著母親早晚炊煮著飯、或許見證孩子成親嫁娶、

面對著時代變遷快速、默默陪伴著黑髮變白髮的老母親，

想到這不經令人感慨起來，不免讓人想起過去時日的環境，

面對去台北打拼的孩子，父母又是如何百般不捨呢?

面對著人生地不熟的環境，又是如何忐忑不安的心情，

 

看看時至今日，現在的孩子生在繁榮城市，又怎會了解時代變遷呢?

那田園農地的鄉村生活，那充滿神話的鬼怪傳說，也漸漸不在是床邊故事，

而這也反映著台灣傳統文化和記憶正逐漸喪失，

不免讓人心寒著，現在文化殘存下的是如此保護不易，

提到生命教育，涵蓋甚廣，絕非舉辦講座和說故事能夠完整傳達的，

唯有帶領著孩子親身體驗，見證古蹟的文化變遷、了解古蹟維護的不易，

甚是領著他們到田野鄉村隨意踏遊，領著他們脫下鞋踏踏自然的泥土，

面對教育，不僅僅需要創造文化環境，更應該落實文化傳遞，

 

說著又稍微離題，說到創作一本生命繪本，

我想藉著時代變遷和父母和孩子間的親情，來敘述這樣一本書，

全文以詩的文字敘述，說著祖孫三代的一段故事，

以父親引領著孩子述說的一段過往，說著過往的記憶，

文字有些攏長，仍不夠精簡，還請細讀一番，

雖說期間製作三個月，仍然有不足待加強的地方，

或許以後會重新調整，也可能另行創作新的故事，

這本是我創作的第三本書，感謝繪本班同學不吝嗇給予建議，

感謝邱瓊同學的文字潤稿，以及旭恭老師的熱心指導，

這本書也於第三屆張啟華基金會比賽中得到佳作，

雖非原先認為的前三名，卻依然是我心中的前三名，這也就夠了。

在此將這本繪本  送給天上的媽媽。

 

 

 

 

 

 

 

 

 不倒翁阿嬤

 文圖 信子

 

 

不倒翁阿嬤

 

 

 

 

很久很久以前

阿嬤就一直住在故鄉嘉義縣大林鎮，

那是一處偏僻的小鎮，

每次爸爸開車到這裡，總要繞過幾畝稻田、

穿過幾處長滿雜草的荒地，才能順利到達。

 

爸爸說這幢老房子到現在都不曾改變，

破舊的紅瓦屋頂、掉漆的水泥牆壁、

長滿蜘蛛網的屋角，到現在都不曾改變。

 

爸爸說在很久、很久以前

阿嬤就一直在這裡等著她的孩子回來，

一起圍坐在桌前，吃著她煮的滿漢全席。

 

 

 

 

爸爸說在他很小 很小的時候

阿公就因為身體疾病而過世了，

阿嬤獨自扛起了照顧六個孩子的重擔，

一面用心撫養孩子、一面忙著田裡的工作，

即使再累再辛勞，臉上總是掛著笑容。

 

遇到再麻煩的事情  阿嬤總是說「總會有辦法的」，

就好像天塌下來也總會有辦法的，

有一次，爸爸問阿嬤「如果沒有辦法呢」

阿嬤依然有自信的說「老天爺也會有辦法的」。

 

碰到做錯的事總是說「犯錯就該知錯 才能改進」，

就好像對的事情  就應該要勇於認錯，

大家經常說阿嬤，就像是開朗的不倒翁，

即使跌倒了也會拍拍屁股，露出笑容站起來。

 

 

 

 

每天清晨雞啼的時候

阿嬤就會起床煮蛋粥、配著醃菜脯給孩子吃，

爸爸是家裡的長子，總要比弟妹們早起

準備下田耕作的鋤具、肥料、還有餵雞的飼料，

寒冷的清晨，吃著阿嬤煮好的熱騰騰的蛋粥，

身體都會溫暖起來，就更有力氣到田裡去工作，

 

屋旁的田地，是在祖公的年代就開始栽種了，

阿嬤也一直把田照顧得很好，

阿嬤總是會先把雞舍清掃乾淨了，才會餵雞飼料，

也會先除完菜蟲再施肥、澆灌，

一道道步驟，很有條理地完成，

 

每當蔬果成熟時，阿嬤就會挑一些到市場上去賣，

大部分留下的，就會送給鄰居們或是煮來吃，

大家經常說阿嬤種的蔬果，

吃起來，有一種讓人溫暖的親切感。

 

 

 

 

每當爸爸放學回家，總是遠遠的就能看到一縷炊煙，

緩緩升起的煙就像招呼著「快回家吃飯哦」，

爸爸一看就知道那是阿嬤在廚房做菜，

邊走邊咕嚕叫的肚子聲，也像在說「快回家吃飯哦」。

 

灶爐裡的柴火燒得猛烈，陣陣油煙飄散開來，

阿嬤翻炒熱鍋裡的菜，陣陣香味也飄開來了，

爸爸和他的弟妹們總喜歡躲在廚房邊，

偷瞧著今天會有哪些菜色，

那些又香又鹹又好吃的飯菜，總是怎麼也吃不膩。

 

每逢年過節，阿嬤總會約很多親朋好友來相聚，

煮好滿滿一桌菜請大家吃，有油飯、三杯雞、鹹豬肉、

滷花生豬腳、清蒸魚、滷白菜、還有一大鍋貢丸蘿蔔湯，

桌上擺著一道道菜，就像滿漢全席一樣豐盛，

阿嬤總是擔心菜準備得不夠，非要待在廚房裡忙，

直到大家都催阿嬤來吃飯，她才會坐下來一起吃。

 

 

 

日子悄悄過了數十年

爸爸和叔叔、姑姑們都長大了，大家都想到台北去打拼，

阿嬤總擔心台北工作不好找、住的也沒家裡舒適，

嘴上雖然碎碎念幾句，心裡其實是擔心和不捨，

為了孩子的前途，總不能種菜過一輩子吧。

 

爸爸和叔叔、姑姑們一個個離開家鄉到了台北，

每當大家問阿嬤「要不要到台北一起住」，

阿嬤總是說吃不慣台北的菜、住不慣台北的大樓房，

待在都市裡連田都不能種，豈不是太無聊了。

 

阿嬤從米甕裡拿出存著多年的私房錢

只留下一些生活費，其餘的就分給六個孩子，

每當問阿嬤「生活費夠不夠用」，

她卻總是說夠用、夠用、別擔心。

 

 

 

 

對初來台北都市

人生地不熟的爸爸和叔叔、姑姑們來說，

面對截然不同的環境和文化，鬧哄哄的人群車潮聲，

忍不住會懷念起家鄉的阿嬤、菜田和老房子。

 

爸爸順利找到一份五金行送貨學徒的工作，

即使是微薄的薪水，依然每天早出晚歸的送貨，

即使是勞苦的搬運，依然每天勤快地做、歡喜地笑，

坦率誠懇的態度，也讓老闆私底下多教他些絕活。

 

每個月阿嬤都會從家鄉寄些蔬菜、水果上來，

爸爸總不忍心阿嬤這樣為孩子們操心勞累，

阿嬤總說工作再怎麼辛苦，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隨著經濟不景氣

五金行的生意冷清，面臨倒店和遣散學徒的狀況，

爸爸決定用這次機會試試自己的本事，

他用存了好多年的存款，做起雜貨、批發的生意。

 

初次經營店面，並沒有想像中的順利，

反而接踵來的財務支出、產品銷路各種考驗，

每當爸爸感到煩惱，就會想起阿嬤說「總會有辦法的」，

就像阿嬤就在身旁為他加油似地、給了他信心和勇氣。

 

爸爸變得不再抱怨和憂愁，每天更加認真地跑訂單，

只要有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就會立刻去請教別人，

客人們開始喜歡爸爸的雜貨行，

總是會介紹親朋好友來光顧，生意越做越好，

他們總說「這間雜貨行的老闆就像開朗的不倒翁，

即使客人不多，也能感受到老闆的熱情和笑容」。

 

 

 

 

 

雜貨行生意越來越好了

原先狹窄的地方，擴充成隔壁二十五坪大的店面，

好生意也帶來好喜氣，

爸爸終於要和結識多年的媽媽步入結婚禮堂了。

 

盼到長子結婚，阿嬤終於如願以償了，

婚禮的當天，阿嬤跟著叔叔的禮車一起到台北，

一面忙著張羅大小瑣事，一面忙著叮嚀禮數的規矩。

 

晚上的酒席也特別熱鬧，許多親朋好友都來祝福，

人群的歡笑聲，就像空氣裡都帶甜蜜蜜的味道，

天空的煙火秀，就像老天爺也高興地鼓掌。

 

 

 

 

 

爸爸結婚第二年的夏天

媽媽順利地在醫院把我生下來，

阿嬤從嘉義趕上來，每天在廚房煮月子餐和補藥，

等到媽媽坐完滿月才放心回鄉下。

 

爸爸說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和阿嬤一起住，

每當阿嬤出門去，我總是喜歡黏在她身邊，

阿嬤做事的時候，就在旁邊一直問東問西，

總要她說說以前的故事、唱唱以前的老歌，

調皮的我，老是給阿嬤添麻煩，

阿嬤總是笑笑地說 小孩調皮愛玩，沒關係。

 

阿嬤年紀越來越大了，身體的毛病也多了，

幾次重感冒都必須到大醫院去看診，

阿嬤總是說 身體不像以前那樣了，不能下田做事，

給孫子說說故事、唱唱老歌，就很滿足了。

 

 

 

 

有一天晚上，電話響個不停

叔叔說，阿嬤在清晨過世了，

就像是時間停止了一般安靜的夜晚，

我們腦海裡出現一幕幕過去的回憶，

想起老房子、想起菜田、想起阿嬤的笑容，

眼淚就像雨水一樣無法停止了！

 

 

 

 

 

 

 

 

 

 

 

 

 

 

 

頭七日的傍晚

我在睡夢中遇見阿嬤，忍不住地落淚了，

我問阿嬤。您過得好嗎？

好想再聽阿嬤講以前的故事，聽聽您唱的老歌，

但她笑笑地什麼也沒說，只是將野菜花交到我手裡，

 

 

 

 

 

 

清晨的雞啼聲吵醒了我，

趕緊起床到外頭去看看，

只見屋旁滿滿盛開的野菜花田，

就像阿嬤溫暖的笑容，在對我們說

別難過、別擔心、要堅強下去！

 

 

 

 

墓碑前擺著一道道阿嬤經常煮的家鄉菜，

爸爸說不管以後過了多久、多久

我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阿嬤回來，

一起吃著她煮的滿漢全席。

 

 

 

 

 

 

 

後  記

 

如果問我這本繪本最想獻給誰，我想我會毫不猶豫的說:

「是獻給在天上的媽媽」，也是獻給坦然面對親人死亡的我，

我的媽媽即使重病在醫院，心裡掛念的依然是她的孩子，

即使臥病在床，還是時常叮嚀我們的吃住，煩惱著我們的工作，

而我們待在她身旁，卻無法為她分擔些疾病的疼痛。

 

 血癌的疾病無情的帶走她的生命，對於親人的死亡的到來，

就像夢境般那樣不真實，內心是如此不想相信這樣的事實，

 當我們站在媽媽遺體的前面，眼淚就自己停不住的一直流淚，

 前些日子和我們說說話、聊天的媽媽，為什麼就躺在那一動也不動，

 喪禮的那段時間，冗長的法事就像一次次折磨我們的身心，

 不斷的跪拜、不斷的念經祈禱，我們默默的照著傳統的規矩，

 即使內心對著法事的懷疑，但只要能夠為媽媽好那也值得了，

 

 喪禮的那段時間，我們經常夢到媽媽，

她就像特地回來看看她的孩子，和我們說她現在在極樂世界過的很好，

要我們放心、不要難過、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本繪本雖然是虛構的故事，但裡面的親情和感受卻是我的生活所經歷過，

不倒翁阿嬤就像天下為孩子擔憂辛勞的父母親，

即使生活困苦、即使孩子到遠方工作，仍然用愛關心著我們，

 

或許這世界上有許多不順利、不幸的事，

但如果我們能夠坦然的接受它、感受它，

便能夠了解到愛的可貴和生命的美好。

 

 

 

 

 

 

 

關於"張啟華文化藝術基金會"

生命教育繪本比賽    作品資訊:

http://www.zhangqihua.com.tw/subject_works.php?select3=125&select2=21

 

 

創作過程&彩圖留影